
空间结构是都市圈规划的核心问题之一。目前,郑州都市圈的发展规划和空间规划正在编制过程中,初步的构想是“按照极核带动、轴带提升、接周边的思路,着力构建‘一核一副一带多点’的空间格局。”
其中,“一核”是以郑州国家中心城市为引领,以郑开同城化、郑许一体化为支撑,将兰考纳入郑开同城化进程,发挥郑州航空港区枢纽作用,共同打造郑汴许核心引擎。“一副”是推动洛阳副中心城市和济源深度融合发展,形成都市圈西部板块强支撑。“一带”是落实郑洛西高质量发展合作带国家战略,以郑开科创走廊为主轴、郑新和郑焦方向为重要分支,打造以创新为引领的城镇和产业密集发展带。“多点”主要是指新乡、焦作、平顶山、漯河等新兴增长中心,形成组团式、网络化空间格局。
郑州都市圈扩展为“1+8”后,全省形成了向心集聚、强心活边的中心外围格局。外围四区中除了洛阳具有较强的区域竞争力和省际影响力,其他三区均面临着中心城市相对薄弱、周边竞争激烈的局面,如何发挥自身优势、利用开放前沿区位和省际交界机会,做大做强中心城市是全省空间格局优化的重要问题,省级副中心建设更多的是一种政策倾斜和激励,要应时应地而为,不能平均化、普惠化。一般学理上界定都市圈,主要是核心城市规模和通勤范围。按照国家发改委的界定,主要标准是中心城市300万人和1小时通勤圈。由于国情的差异,中国1小时通勤圈很少超过30公里。
目前郑州都市圈事实上只符合高速公路1小时可达,更准确地说,是1小时商务圈。基于此,郑州都市圈规划不宜强化1小时通勤概念,重点是做好枢纽换乘和交通衔接,保证全时耗1小时商务圈的实现。即便按照1小时商务圈,洛阳市域的西部和平顶山、漯河南部的山区县,依然达不到要求。界定郑州都市圈范围时,不宜按照地级市行政管辖划定,要分县界定。都市圈虽然是城市化占主导功能的区域,但也不可能完全是建设用地。尤其是在构建新的国土空间治理体系的进程中,在重点考虑开发建设的同时,关于山水林田湖草沙等全域全要素的综合统筹,保护与开发兼顾是必须坚持的原则。
郑州都市圈北依太行、西靠伏牛,黄河横贯东西,大山大河是都市圈发展的生态屏障,同时,所处的黄淮海平原也承担着国家粮食安全的重任,耕地保护的压力极大。因此,郑州都市圈空间布局上必须贯穿精明增长理念,创造性地把城镇、产业发展与耕地保护、生态修复结合起来,将一般认为的生态、农田等转化为提升都市圈环境品质、宜居水平和魅力的积极空间。表述方式往往会决定思维方式。目前,城市群、都市圈空间结构规划的主流表述方式是点轴结构,常见的语汇如核、极、节点、轴、带、廊等。这一方面是受到经典城镇化空间演进规律(点状集聚、点轴、网络化三段论)的影响,另一方面是抽象、结构化的语言有利于简明、清晰地反映功能关系。在城市区域化、区域城市化的当下,城市的尺度巨大、边界模糊,点轴结构的表述可能只在国家和超大尺度适应,在都市圈这样的中观尺度,将尺度巨大的都市和连绵蔓延的区域,简化为没有尺度感、没有实体空间形态的点、轴,过于简略和抽象。我建议,在都市圈空间结构规划中,适当去体系化、去结构化,更多地使用核心功能板块这样的空间组织方法和表述方式,引导都市圈空间优化。目前,基于中心地理论等经典区位论而来的城镇体系规划范式影响深远,等级规模结构、职能结构、空间结构的思维和表述惯性极大,潜移默化中影响都市圈空间结构规划。经典城镇体系规划结构强化城镇的等级序列,某种程度上固化了城市的行政等级,基于垂直等级序列的职能分工和空间组织,显然不利于资源要素的自由流动。郑州都市圈空间结构规划应顺应产业分工和要素流动的规律,在强化创新、先进服务业在核心城市集聚壮大的同时,更多考虑生产的水平分工,依托产业集群、产业链分工来组织空间布局,而不是城市级别。例如,郑州都市圈核心圈的县已经呈现全域开发的态势,显然不能沿用市县乡这样的等级序列来组织空间结构。
郑州都市圈地处的中原地区核心,城市文明源远流长,唐宋两都、明清九府,都深刻影响着这里的城镇格局,郑州都市圈的空间结构无法规避历史地理的影响。大河变迁、运河兴衰、雄关要津,中原地区形成了沿黄河东西城镇带和沿太行南北城镇带的空间方位感和城镇格局,近代交通发展继续强化了这种格局和中正的方位感。历史地理的十字形格局,与郑州国家中心城市的“T”字形城市结构,乃至郑汴许“金三角”,在结构形态上一脉相承。因此,郑州都市圈空间结构要顺应和传承历史地理格局,继续强化陇海、京广两个超级复合连绵带。当然,中原地区若干亚文化圈,如河洛文化、怀庆文化,在空间结构上也应有相应回应。